路透社北京报道，经济学家们指出，中国国务院总理李强近期再次强调刺激消费，但相应的政策力度却未能跟上。他们警告称，与美国的贸易战以及国内其他挑战，可能会使决策者长期面临与通货紧缩的斗争。

政府工作报告的侧重

李强总理在全国人民代表大会上所作的政府工作报告中，明确表示今年将加大财政刺激力度，并更加注重刺激家庭消费，以缓冲外部需求疲软带来的冲击。

报告中“消费”一词出现了31次，高于去年的21次，甚至超过了对“科技”的提及。这一转变的信号十分明显。

刺激措施未达预期

然而，李强总理为提振家庭需求而公布的初步措施，并未能让经济学家们感到满意。他们一直呼吁进行大胆的结构性改革，将资源从工业和政府部门转移到消费者手中。而此次宣布的提高最低养老金、医疗福利和其他福利项目的幅度都微乎其微。

分析人士表示，这表明北京方面不愿大幅调整增长模式，摆脱投资和制造业出口的依赖。因为这种转变可能会对中国以大约5%的年增长率扩张经济的雄心壮志造成过大的干扰，尤其是在关税不断上升的情况下。

这也表明，人们越来越意识到，由于美国和其他地区对产能过剩的中国工业综合体的贸易壁垒越来越高，通货紧缩的压力将会加剧。

全球需求受到关税冲击，正迫使中国出口商在全球范围内打价格战，迫使许多企业削减国内的就业岗位和工资，以保持竞争力，从而进一步加剧了经济中的通货紧缩压力。

法国外贸银行（Natixis）亚太区首席经济学家艾丽西亚·加西亚-埃雷罗表示：“我的理解是，‘我们需要降价，但我们仍将在这种通货紧缩的环境中出口，因为无论关税如何，中国都必须出口’。”

对通缩风险的潜在认知

李强总理的讲话并未提及通货紧缩压力。他将官方通胀目标从去年报告中的3%左右下调至2025年的2%左右。而2024年的实际通货膨胀率仅为0.2%。

中国官员很少公开谈论通货紧缩的风险。但李强总理的政府工作报告中的一个细节表明，当局并非没有意识到这种动态。

预算赤字和实际国内生产总值（GDP）增长预测可用于计算官员们在假设中使用的隐含GDP平减指数。

平减指数是衡量商品和服务价格的最广泛指标，预计2025年为-0.1%。这将是连续第三年出现负值，这将是中国自20世纪60年代初毛泽东“大跃进”以来最长的通货紧缩时期。

花旗银行的计算显示，这比去年实际GDP平减指数-0.8%有所改善，但远低于李强总理2024年政府工作报告中隐含的2.4%。

凯投宏观（Capital Economics）分析师朱利安·埃文斯-普里查德表示：“这表明决策者并未指望今年出现大幅度的通胀反弹。”

有限的刺激措施

在提振消费的具体措施方面，最突出的是为最近扩大的电动汽车、电器和其他商品的消费补贴计划安排的3000亿元人民币（约合414亿美元）。

该计划确实在去年年底提振了家庭消费，但主要集中在补贴产品上，其他商品和服务的销售额几乎没有增长。分析人士认为这是不可持续的，因为消费者不会每年都更换昂贵的耐用品。

福利措施包括将最低月养老金提高20元至143元，医疗保险补贴每人增加30元，以及基本医疗服务补贴增加5元。

这些措施将资金转移到消费者手中，但占GDP的比例微不足道。

穆迪分析公司中国和澳大利亚经济主管哈里·墨菲·克鲁斯表示，这使得福利改革和政策调整（例如放宽内部护照制度，该制度被认为是造成城乡严重不平等的原因，即户口）“非常紧迫”。

他说：“你需要围绕养老金、社会保障网络、户口等方面的结构性改革，才能真正让家庭有信心在不只是从补贴中获得真正优惠的情况下进行消费。”

其他经济学家也敦促北京改革税收制度，开放土地，并缩小国有企业部门，以释放更多资源给消费者。

李强总理表示，未来将推出提振消费的“特别举措”，但未提供详细信息。

李强总理表示，正在酝酿的一项小政策调整是对中国所谓的消费税进行调整。李强总理表示，地方政府将征收消费税，而不是北京，此前中国媒体曾表示，消费税将向消费者征收，而不是向生产者和进口商征收。

希望这将改变地方官员的激励机制，鼓励他们增加消费支出，而不是增加投资支出。

渣打银行大中华区和北亚区首席经济学家丁爽表示，改变消费税是不够的，但在债务和预算赤字不断上升之际进行改革是困难的。

丁爽表示：“财政可持续性存在制约。”

“肯定对这些改革进行了大量讨论，但实际上尚未就如何进行达成共识。”

（1美元=7.2398元人民币）

(Ellen Zhang, Liangping Gao and Kevin Yao in Beijing and Summer Zhen in Hong Kong reporting; Writing by Marius Zaharia; Editing by Shri Navaratnam)